“我沒想到有一天,我這樣的人能夠坐在這里,讓周圍的人都另眼相看,想起來也是件好玩的事情。”32歲的北京理工大學博士張大奎自嘲。要不是每說5分鐘的話就被豆大的汗珠浸濕衣衫并且大口喘著粗氣,人們可能忘了,這個與人談笑風生、幽默風趣的人,兩歲時就被診斷為小腦癱瘓。
堅持之后才發(fā)現(xiàn)沒有那么難
“不接受殘疾學生報考。”
2002年,當21歲的張大奎揣著自己的高考成績單填報志愿時,絕望地發(fā)現(xiàn)幾乎所有的學校都更關注自己的被確診為“核黃疸后遺癥”的診斷書。這種俗稱為小腦癱瘓的疾病,幾乎斷了他的求學夢。因為小腦機能嚴重受損,運動平衡、肌肉協(xié)調等功能有較大障礙的張大奎,連學會走路都用了7年的時間。
張大奎的高考發(fā)揮并不算好。因為手臂力量不足,大奎的字體本來就大于普通學生,盡管帶了兩條干毛巾進考場,試卷上的字跡還是被汗水浸濕而變得模糊,一場考試下來,大奎知道自己的卷面并不清晰。
而那段艱難的等待,是父親“血骨熬湯為理想”的教誨讓大奎堅定起來。1980年代的農村,沒有完善的康復訓練機構,父親在兩棵大樹之間綁上類似于雙杠的竹竿讓大奎練習走路,是一家人能想到的最好辦法。到9歲終于學會用拐杖走路時,大奎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膝蓋磕破了多少次,穿壞了多少雙軍用膠鞋。
當大奎收到黃河科技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時,他心中充滿了感激。這分堅持,也支撐著他從專升本到考研,直到現(xiàn)在的博士。“其實考試的時候每次都想放棄,但是堅持過后會發(fā)現(xiàn),其實也沒那么難。”
“我只是在幸運點到來之前沒有選擇放棄。”因此,當同樣的境遇出現(xiàn)在考博前夕——沒有一個導師愿意接收他,大奎還是選擇相信,繼續(xù)一封一封的發(fā)送郵件,希望有轉機出現(xiàn)。
當最終錄取他的樊孝忠老師告訴他:“有3個學生都通過了我的考核,但考慮到你的身體情況,我擔心其他的老師會不要你,所以我就把另一個學生推薦給了其他老師,把你留在我身邊。”
學會讀書、與人交往更受益
朋友的關懷也讓大奎相信,比起專業(yè)知識,學會讀書、與人打交道使人受益更多。這和他的老同學程勇不無關系。程勇從小學二年級開始和大奎成為朋友,幫大奎去廁所,送大奎回家,“初中、高中的時光,我每天都坐在他的自行車后面上下學”。
大奎雖然口齒并不清晰,語速也比一般人要慢些,他還是樂意結交朋友,不管是討論課程、實驗,還是聊人生理想,甚至會開導失戀的女性朋友,大奎用自己的方式贏得了不少信任。說得不利索就用筆寫,大奎經常在博客里寫到自己和朋友的故事,時而調侃,亦有祝福。
他發(fā)現(xiàn)現(xiàn)在的人們越來越浮躁,卻忘了最基本的人文素養(yǎng)。“人們總是急著做成績做大事,其實我覺得真正支撐我們走得更遠的恰恰是這些基礎的素養(yǎng)。”
大奎堅信一種農民的智慧,“你看,他們從不違背規(guī)律,春天播種,夏天耕作,秋天收獲,冬天休息,F(xiàn)在的人們太著急了,已經無所忌憚了。”看著自己滿屋的書籍、床上的閱讀材料,大奎笑著說,“多了解別人,多了解自己,這大概是我最大的動力。”
對于榮譽并“不領情”
2012年被評為10名“中國大學生自強之星標兵”后,張大奎受到的關注和贊譽更多了?烧f起榮譽,總是讓他有些“害羞”。“其實我并沒有奉獻多少,反而一直在索取,感覺挺慚愧的。”大奎說自己一路走來,受到的幫助太多了,同學的一份午飯,室友上課前的等待,導師的接納,總讓他異常珍惜每一次機會。
大奎之所以對于榮譽“不領情”,是明白當他受到關注、贊賞的同時,中國大地上的100多萬腦癱兒童中的絕大多數,還處于不能自理的階段。他記得父親的同事有一個和他同歲的女兒,不幸的是她也腦癱?膳⒌母改敢驗槊τ谏,就把女孩一直放在小推車里,沒有讓她鍛煉,更沒有讓她讀書。“那個女孩現(xiàn)在還是被人搬來搬去。”他惋惜地說。大奎知道,如果沒有遇到明智并堅定信念的父母,如果沒有遇到熱心的朋友,如果沒有遇到愿意接納他的學校,如果沒有遇到無條件欣賞他的老師,自己就沒機會來到這里了。
大奎認為自己被關注并不是一種正常的現(xiàn)象,因為自己讀博只是個例。“等到有一天,像我這樣的殘疾人上大學不再是新聞了,殘疾人都能夠享有公平的教育資源了,社會就越來越開放了。比起當年我高考時沒有公立學校愿意接收,現(xiàn)在有很多學校愿意要甚至破格錄取,這就是一種很大的進步。”他說,“我覺得最正常的狀態(tài)是大家不再把你當做是一個奇怪的人來看待。
獻給華信培訓的學子們------